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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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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藝秋安穩地過了兩天, 忽然接到魯新的質問電話。

誰的女兒誰了解,她不信徐藝秋能乖乖報清華,給李軍發打了電話詢問。

果然, 她一面騙她說報了清華,一面自作主張報了南航。

提前被拆穿,徐藝秋只好再度祭出高考失利理由, 以及怕她讓覆讀,沒敢說實話。

奇怪地,她媽就信了,沒再鬧。

就這麽又平靜地過了十天, 25號, 成績出來,如石子投湖, 平靜就此打破。

沈寂多天的魯新突然打電話問她成績。

徐藝秋說還沒查。

魯新讓她打電話查。

掛電話十分鐘後,魯新又打來問, 徐藝秋說現在人太多了,占線忙碌。

魯新冷呵一聲,咬牙道:“我就知道!徐藝秋!你給我等著!”

這一等, 就等了兩天, 然後魯新不告而回。

臥室門是被她一腳踹開的, 地板都被這股大力震了震。

那聲音, 久久回蕩在房內。

這是個下午, 徐藝秋正坐在窗前看書,嚇得猛然回頭。

魯新冷著臉, 抱胸靠在門邊, “我就在這看著, 再打一遍, 查分。”

在鄰居家串門的徐宏水朱芳雲聽說兒媳婦氣勢洶洶地回來了,急忙回家。

進客廳,見兒媳婦就在門邊站著,沒兇,也沒動手,放心不少。

徐藝秋整理一下情緒,起身過去,抱上她的腰撒嬌:“媽,你怎麽回來了?”

魯新神色不動:“分呢?”

“分我查過了,665分。”

魯新掏出手機,遞給她,“我不信,你查一遍。高考題比你們平時測驗的簡單,你肯定是六百八往上。”

徐藝秋開心地笑彎眼,“媽你對我真有信心,你忘了,我選理科的時候你還說我覆旦上交都考不上呢。”

“那時候媽誤判冤枉你了,沒想到我閨女這麽聰明,媽為當日的發火給你道歉。現在!查分!”

“媽你看你給我道歉幹什麽,你說我不都是應該的嘛。”徐藝秋特別能理解她,拉著她出去,“你剛回來,肯定餓著呢,渴不渴,我給你倒水。”

魯新腳底不動,胳膊使力,把她拉回來,“別給我轉移話題,我回來就這一個事,你當面查了,我聽了,真是665,這事就這麽過了。”

徐藝秋頭一歪,還想撒嬌,魯新箍著她的頭掰正,“別撒嬌,你媽不吃這一套。”

徐藝秋找借口:“我準考證昨天丟了。”

魯新呵一聲,“沒事兒,現在教育局應該還沒下班,再去補辦一個,順便直接在教育局查了。”

說著她轉身就走,兩步後,又轉身看站在原地的閨女,挑眉問:“又想起來了?”

她不情不願,委屈巴巴地點頭,“嗯。”

“打吧。”魯新大發慈悲地一挑下巴。

徐藝秋磨磨蹭蹭地輸入號碼,心裏清楚今天免不了這通電話,反正志願報考已成定局,不管一會兒她媽發多大的火,承受著就是了。

這麽想著,按步驟又一個個輸入準考證號。

手機裏的機械音一個個播報成績:“……語文:129;數學:149;英語:147;理科綜合:274;總分:6——”

“徐!藝!秋!”

魯新是幹財務的,對數字極為敏感,理綜分出來就算出來滿分是多少,從她志願填報就開始積攢的火氣一瞬點燃,沖天的怒火快要把房子給燒了。

徐藝秋反應神速,手機開始報成績的時候就時刻準備著,一聲河東獅吼,嚇得立刻掛斷電話,往臥室飛跑。

魯新沒攔。

門被她一腳踹壞了,她鎖不上。

徐藝秋也發現了,只好關上門,拿肉身堵著。

魯新氣得肺都要炸了,“我就知道!徐藝秋,我就知道!什麽考差了,統統都是借口!你就是存心想跟我作對,我讓你幹什麽你不幹什麽,讓你去北京上學怎麽了?”

“我跟你爸在那,還能照顧你,出什麽事還能給你兜著幫你解決,我是能害你還是給你委屈受了?”

徐藝秋腹誹:現在不就給著委屈呢嘛。

門外,魯新叉腰怒道:“你個小白眼狼,白養你這麽大!不識好歹!”

她在門外發火,徐藝秋躲在屋裏不回應,就像悶爐子燒火,熱氣怎麽都散不出去,撒的心裏更窩火。

魯新去推門。

就徐藝秋那小鳥力,沒幾下就推開了。

朱芳雲和徐宏水知道會有這麽一天,讓她對著門吵了幾句撒撒火,眼見她開門,趕緊上去攔,可不能動手。

徐藝秋已經躲到衛生間裏,隔著門委屈說:“媽,我當時是真以為考差了,誰知道成績出來沒考差,就是害怕你這樣,我才不敢跟你說實話。”

“你再跟我瞎編!你要是文科,說估分估錯了我還能信,你一理科,除了語文,其他答案都是死的,估個分還能估錯這麽多!”

徐藝秋一口咬死:“就是估錯了啊,我有的題不會,不確定當時蒙的是什麽。”

徐宏水在一旁嘆口氣,“新吶,現在志願也報上去了,你再生氣也沒辦法,秋秋估錯分也不能怪她,估分嘛,肯定是往穩妥了估,不然萬一估高了,沒學校錄了可怎麽辦。”

他一拍大腿,渾濁的老眼頓時鋥亮,“我看啊,誰也不怨,就怨這個政策,非得估分報考,我聽說有的省都是出分後再報了,我們要是早點這樣也不怕估錯分了,白白浪費了幾十分,不應該,不應該!”

他搖著頭說:“這個政策不合理,太不合理了,不行,我得去給教育局寫封信,讓他們早點出臺新政策,省的禍害下一屆。”

話落,他已經風風火火回屋寫信去了。

魯新本來開了一天車就身心俱疲,現在氣得腦子嗡嗡叫,心裏清楚再發火也挽回不了,拉個凳子坐門口,哼著聲悠揚嘲諷:“你大了,成年了,能自己做主了,覺得不用爸媽管了,不用你爸媽給你生活費養你了,非要跑那麽遠的南方,去上那南方的大學。”

徐藝秋:?

什麽情況,換方式了?

“想上就去上吧,先說好啊,生活費一分沒有,既然成年能自己做主了,就去打工自己養活自己。”

“哎呦活了18年了,一頓飯沒做過吧?能去那店裏打工掙錢嗎?做錯事被老板罵能憋住不哭嗎?能冒著雨雪大風發傳單嗎?凍得手臉都生凍瘡喲,稍微暖和點,癢得直受不了,還不能撓,一撓那濃水哦,嘩嘩直流,多醜啊,天天被你爺爺奶奶這麽寵著嬌著,沒受過這罪吧?”

徐藝秋不自覺地跟著她的話看自己的手,說是膚如凝脂也不為過,白皙光滑,冬天都防護的很好,一次也沒凍過。

她見過同學的手生凍瘡,還有電視裏的,確實是她說的那樣。

只腦子裏回想了下,就嚇得打了個寒顫。

“和我作對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別厲害,特別牛?那你就牛,牛著,真有本事也別找你爺爺奶奶要錢,要我說,你有這個良心也要不了他們的養老錢、棺材本,除非連良心都沒了,讓你爺爺奶奶節衣縮食地供養你。”

這句話說完,只聽一道摔門聲,房間沒再響起她的陰陽怪氣。

徐藝秋還想著再等等,朱芳雲來敲門,“秋秋,出來吧,你媽走了。”

她小心打開門,露出一條縫往門口看,確實沒人影了。

朱芳雲心疼地摸摸她的頭,“嚇壞了吧?”

“還好。”徐藝秋自己拍著胸口,還有點害怕。

“你媽去補覺去了,一會兒睡醒了,火氣降下去了我再說說她,沒事。上學的錢也不用擔心,爺爺奶奶退休金多著呢,肯定夠你上大學用。”

“我不用你們的錢,我自己存的也夠我上的。”

每月魯新都會給她打零花錢,徐藝秋基本沒用過,攢了不少,不用他們的退休金。

本該走掉的魯新又突然冒出來,抱胸冷眼道:“願意出來了?”

徐藝秋嚇得差點蹦起來,又想往回縮,朱芳雲急忙抱住,“乖乖,乖乖”地叫著,“不怕不怕啊,沒事沒事。”

“媽你們就慣著她吧,早晚給慣壞了!”魯新皺眉說,打一槍就走,回屋睡覺去了。

等一分鐘,見她真走了,徐藝秋才摸著胸口舒氣放心。

她仔細檢查壞掉的門鎖,“這門好像真的壞了,找個師傅來修修吧,我去打電話。”

傍晚修鎖師傅來換新鎖,徐藝秋讓他裝堅固一點的,師傅保證,這回就算門踹破個洞,鎖也不會再壞了。

晚上吃飯的時候,魯新看她眼睛不是眼睛,鼻子不是鼻子,瞅一眼冷哼一聲。

徐藝秋生怕她突然來個拍桌怒吼,走路都戰戰兢兢,埋頭吃完就撤。

本來以為她趕著周一上班,第二天就走了,哪知道大早上就從床上被挖出來走親戚。

魯新過年沒回來,趁著這個機會回娘家看看。

徐藝秋有點怕親戚問高考成績,好在這個時候姥姥家沒什麽年輕大人,都出去打工去了,就姥姥姥爺在家,他們不懂高考,順利度過。

奇怪的是,她媽今天雖然依舊看她眼睛不是眼睛,鼻子不是鼻子,嘴巴不是嘴巴,但態度竟然比昨天好了一百八十倍。

甚至偶爾還好奇地偷偷瞥她。

等她發現瞥回去的時候,她媽又雙眼目視前方,收腰挺背,一副專心開車的樣子。

搞得她莫名其妙。

魯新是真趕著周一上班,下午就開車回北京了。

送走大佛,徐藝秋心裏輕松萬倍,為宣洩這兩天受的精神苦難,找聞歆去逛街買夏天的衣服。

聞歆顧忌她的高考失利的情緒,一直沒提成績的事,但逛了半天,也憋了半天,想著這事她也知道,中間在奶茶店休息喝冷飲的時候,感慨說:“周秋白真厲害啊,他這回能拿多少獎金?聽說教育局獎了三十萬,學校也獎了十萬,這都四十萬了。”

徐藝秋疑惑看她:?

“你不知道?”聞歆訝然。

“知道什麽?”

聞歆吞吞吐吐,“就……周秋白今年高考狀元的事。”

?!

徐藝秋一口水含著都忘了咽下去。

聞歆小心問:“你真不知道啊?不應該啊,不是都上新聞了嗎?”

“我沒上網。”

有她媽撂下的那句話,她凈在家擔驚受怕了,哪有心思上網看新聞。

雖然沒聽說,但徐藝秋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。

說吃驚吃驚,說不吃驚,也一點都不意外。

畢竟在九一大聯考的時候就有征兆了,他不但反超年浩宇拿了年級第一,也拿了聯考的第一名,那時候李軍發和學校就寄希望於他的成績能保持穩定或者更進一步,拿下今年的省狀元。

徐藝秋打開q-q,往上滑了滑,沒一個發消息說的,都顧及她高考失利避著她,就連聞歆說的時候都小心謹慎。

點開周秋白的聊天框,她發過去六個字:「恭喜了,狀元郎」

周秋白回的很快:「你聽說了?」

徐藝秋:「你都不跟我說,還不能我聽別人說?」

「當然可以,隨便聽,謝謝/抱拳」

徐藝秋也好奇:「所以你到底被獎勵了多少錢?」

「教育局30萬,學校10萬,還有個最近來市裏開發的什麽公司想借我打知名度,給了50萬,我爸媽給我10萬,湊個整」

「哇,百萬富翁!」

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,你現在在哪,要不要我請客吃飯?」

徐藝秋把這個消息給聞歆說了。

聞歆雙手雙腳讚同,以防萬一,給馬松去了電話,他今天和一幫狐朋狗友有聚會,一聽說和周秋白吃飯,麻溜跑過來了。

周秋白:「我正跟許東和郭榮玩,再帶上他倆吧?」

徐藝秋:「OK」

徐藝秋和聞歆又逛了會兒,夏天-衣服買的差不多了,去和周秋白約好的飯店。

她倆到的有點晚,裏面四個男生已經來齊了。

甫一見到周秋白,徐藝秋稍有怔忪。

也就過了二十天,自然沒什麽大變化,不過是因為入夏,他頭發剪短,爽利了點。

是她沒想到,能這麽短的時間就再次見面,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。

周秋白就跟沒事人一樣,高興笑著跟她打招呼,和馬松一塊來接她和聞歆手裏的大包小包。

這頓飯的名為慶祝,實為宰人,誰點的時候都沒客氣,狠狠宰周秋白一頓。

因著已經放假,幾個男生喝酒也沒限制,聞歆嘗了嘗,但只喝了啤酒,沒敢碰白的,只味道就把她熏走了。

飯店吃完飯,時間還早,又轉場去了KTV。

喝多的馬松,簡直是鬼哭狼嚎,許東唱歌也是稀爛,偏偏他倆占著麥克風,誰都奪不走。

聞歆饒有經驗地找服務員要四副耳塞,分給幾位無辜人士,同時拿手機錄像。

周秋白把聲音調小,讓他倆盡情唱,他們四個接著吃喝玩耍。

打牌的時候,徐藝秋忽然想到當初馬松請的那頓飯,她還欠周秋白一件事——撿太陽最毒辣的一天給他帶飯。

但後來誰都忘了。

說好了宰周秋白的,玩的彩頭是輸了就喝一瓶水,酒飲料或者礦泉水撿最貴的隨便選,聞歆牌技最爛,眼見著廁所跑的都要住進去了,他們仨便稍稍放水。

一次兩次的聞歆沒看出來,多了就發現了,她堅決不讓,這是對她尊嚴的褻瀆,她自己喝不下了,就招來馬松幫她喝。

喝的馬松酒都醒了。

然後他代聞歆玩。

他學習不行,玩這東西可以說是個中高手,徐藝秋成了被虐的那一個,礦泉水一瓶一瓶地灌下去。

周秋白和郭榮看不過去,對她都有不同程度的放水,一齊對付馬松,誰都有輸有贏。

馬松自己輸了是喝酒,周秋白輸了也是喝酒,郭榮為了向周秋白證明他也可以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,輸了也喝酒,但他有自知之明,沒敢學馬松喝白的,只喝啤酒,就是他酒量太小,僅僅啤酒就讓他醉的夠嗆。

喝著喝著走向忽然變了,也不知道是誰喝醉了耍酒瘋先起的頭,棄了牌開始拼酒。

結束時已至深夜,一個比一個暈頭暈腦,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上,又暈乎乎地站起來去上廁所。

走是走不了了,幹脆在這裏囫圇過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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